當天氣進入到秋冬轉換之際,氣溫一下熱一下冷,最常聽到一聲💥”碰”💥,磁磚因為熱脹冷縮不是翹起就是爆開,也就是俗稱的”彭共”。

昂睦在這邊提醒大家若發現磁磚有裂縫時,可先敲敲看磁磚表面,若只有一兩塊隆起破裂,進行修復即可,千萬不要這片地板或是牆壁爆光光才後悔莫及🤦‍♀️🤦

一般來說家中地磚隆有四大原因:
1、地磚縫隙尺寸處理不當,磚與磚之間的縫隙太小,就容易引發磁磚層的拱起現象。
2、裝潢的時候,師傅鋪貼磁磚若整平方式偷工減料,也會造成磁磚翹起現象。
3、另外就是在貼地板磁磚時,最初鋪設的水泥地面的品質較差,磁磚的水泥與原來的地面結合度不佳,地磚隆起的問題也是很常見。
4、當氣溫變化劇烈變化時,最容易導致磁磚爆裂,無論任何品牌或是材質的磁磚都會受到熱脹冷縮影響,遇到太大的溫差變化,爆裂的情況時有耳聞。

昂睦提醒各位,若磁磚爆裂面積沒有很大的話,要趕緊找施工團隊敲破切開,否則底下的空氣產生推擠效應,一些不夠牢固的磁磚就會一直被擠壓出來,到時磁磚就像跳舞一樣🤸‍♀🤸,一塊塊隆起,到時修補會非常不容易喔。

要怎麼處理磁磚彭共?

昂睦處理的方式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打掉重鋪,另一種則是局部修復,說明如下:

(一)地板磁磚打掉重鋪

當家裡遇到大面積的磁磚爆裂、隆起,也就是整個地面結構已經被破壞,如果單單只要局部修復,全部重新鋪設雖然會比較花時間、費用高一些

但是打掉重鋪,才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較好的施工水準,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作法。

如果選擇全部打掉重做,這麼浩大的工程建議昂睦多年來的經驗豐富,可視家庭需求與我們討論是要改用木紋地板或是一樣鋪設磁磚。

(二)局部修復磁磚

若發現家中磁磚只有輕微裂縫時,可先觀察地板表面,如果只有三到四塊隆起破裂,那麼趕緊進行局部修復即可,否則等到整片澎共,再請地板修繕來處理,那絕對非常劃不來。

昂睦所提供的磁磚修補技術有五大特點👍:

尤其灌注修補工法與傳統泥作工法最大不同在於灌注修補工法不需要敲除磁磚,另外除了方便針頭注射,必須切開磁磚的切割聲外,幾乎沒有噪音跟灰塵

通常只要一兩天時間就能完工,民眾不必搬家拆裝潢,施作費用也最經濟實惠

而且灌注工法最大特點就是不會有水泥,所以施工的時候,不會讓家裡灰塵滿天飛舞,不需要二次清潔

我們的施作案例

局部施工

地板重鋪

臺灣氣候溫差大,有時也有地震,磁磚膨脹爆裂問題時有耳聞,所以平時要觀察磁磚是否有隆起或輕微裂縫的現象,建議就要及早處理與補強

當您有遇到這樣的問題,歡迎加入我們的LINE或是臉書,拍照給昂睦專業施工團隊,讓我們搞定您家中磁磚爆裂的問題喔💪

連絡電話:03-667-0518

公司地址:300新竹市東區東大路二段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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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使用的時間久了,經常會出現各種問題,那麼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桃園瓷磚爆裂翻新推薦

一、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1、自爆,地磚鋪設的時間久了也會出現自曝,因為室內溫度變化導致瓷磚受到牆體的壓力,時間久了就會自爆。 新竹貼牆壁磁磚翻修推薦

2、熱脹冷縮,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夏季,不同材料的伸縮係數不一樣,牆體的主要材料為鋼筋混凝土,與它比起來瓷磚的伸縮性數要小很多,那麼當溫度變化時,瓷磚幾乎沒有變化,即溫度下降時牆體就會收縮,而瓷磚收縮的很慢,這就會使瓷磚被牆體擠爆。

3、粘合劑品質差,一般鋪貼瓷磚都會拿水泥砂漿為粘貼劑,將水泥與砂漿依照1比1的比例配比,假如配比不恰當,則無法達到需要的粘度,桃園磁磚凸起破裂翻修推薦此外砂子的含土量太高或品質不達標,也會導致粘貼不牢固,從而出現瓷磚空鼓、脫落的情況。

二、瓷磚鋪貼的注意點是什麼呢 苗栗瓷磚凸起爆裂翻修費用

1、選購瓷磚時要確保外層包裝上面的各種標識齊全,像是型號、顏色、尺寸等等。

2、同一平面施工的瓷磚型號與尺寸必須統一,否則就會影響到整體的美觀。 桃園牆壁瓷磚隆起高低不平修復

3、鋪貼瓷磚以前需確保牆面平整穩固,因此需對牆面做處理,像是找平、噴水、除雜等等。 苗栗地磚爆裂翻新費用

4、鋪貼的時候必須做好各個步驟的檢查與複查,假如是大面積的施工領域,需將它分成幾個小湯圓來檢驗,正常是每50平米當做一個檢查單位。

苗栗磁磚凸起工程小編總結:以上就是地磚爆裂拱起的原因,從上述文章我們可以看出,導致它爆裂拱起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具體是哪一種?

只要依據自家的實際情況來判斷。我們在處理這種問題時,需依據它的緣由來選擇恰當的方法,這樣才能夠在達到修理目的的同時避免很多麻煩,希望能夠幫到大家。 桃園瓷磚凸起高低不平修復

楊絳:風  為什么天地這般復雜地把風約束在中間?硬的東西把它擋住,軟的東西把它牽繞住。不管它怎樣猛烈的吹;吹過遮天的山峰,灑脫繚繞的樹林,掃過遼闊的海洋,終逃不到天地以外去。或者為此,風一輩子不能平靜,和人的感情一樣。  也許最平靜的風,還是拂拂微風。果然紋風不動,不是平靜,卻是醞釀風暴了。蒸悶的暑天,風重重地把天壓低了一半,樹梢頭的小葉子都沉沉垂著,風一絲不動,可是何曾平靜呢?風的力量,已經可以預先覺到,好像蹲伏的猛獸,不在睡覺,正要縱身遠跳。只有拂拂微風最平靜,沒有東西去阻撓它:樹葉兒由它撩撥,楊柳順著它彎腰,花兒草兒都隨它俯仰,門里窗里任它出進,輕云附著它浮動,水面被它偎著,也柔和地讓它搓揉。隨著早晚的溫涼、四季的寒暖,一陣微風,像那悠遠輕淡的情感,使天地浮現出憂喜不同的顏色。有時候一陣風是這般輕快,這般高興,頑皮似的一路拍打撥弄。有時候淡淡的帶些清愁,有時候潤潤的帶些溫柔;有時候亢爽,有時候凄涼。誰說天地無情?它只微微的笑,輕輕的嘆息,只許抑制著的風拂拂吹動。因為一放松,天地便主持不住。  假如一股流水,嫌兩岸縛束太緊,它只要流、流、流,直流到海,便沒了邊界,便自由了。風呢,除非把它緊緊收束起來,卻沒法兒解脫它。放松些,讓它吹重些吧;樹枝兒便攔住不放,腳下一塊石子一棵小草都橫著身子伸著臂膀來阻擋。窗嫌小,門嫌狹,都擠不過去。墻把它遮住,房于把它罩住。但是風顧得這些么?沙石不妨帶著走,樹葉兒可以卷個光,墻可以推倒,房子可以掀翻。再吹重些,樹木可以拔掉,山石可以吹塌,可以卷起大浪,把大塊土地吞沒,可以把房屋城堡一股腦幾掃個干凈。聽它狂嗥獰笑怒吼哀號一般,愈是阻擋它,愈是發狂一般推撞過去。誰還能管它么?地下的泥沙吹在半天,天上的云壓近了地,太陽沒了光輝,地上沒了顏色,直要把天地搗毀,恢復那不分天地的混飩。  不過風究竟不能掀翻一角青天,撞將出去。不管怎樣猛烈,畢竟悶在小小一個天地中間。吹吧,只能像海底起伏鼓動著的那股力量,掀起一浪,又被壓伏下去。風就是這般壓在天底下,吹著吹著,只把地面吹起成一片凌亂,自己照舊是不得自由。未了,像盛怒到極點,不能再怒,(www.lz13.cn)化成懨懨的煩悶懊惱;像悲哀到極點,轉成綿綿幽恨;狂歡到極點,變為凄涼;失望到極點,成了淡漠。風盡情鬧到極點,也乏了。不論是嚴冷的風,蒸熱的風,不論是衷號的風,怒叫的風,到末來,漸漸兒微弱下去,剩幾聲悠長的嘆氣,便沒了聲音,好像風都吹完了。  但是風哪里就吹完了呢。只要聽平靜的時候,夜晚黃昏,往往有幾聲低吁,像安命的老人,無可奈何的嘆息。風究竟還不肯馴伏。或者就為此吧,天地把風這般緊緊的約束著。   楊絳作品集_楊絳文集 楊絳語錄 楊絳:窗簾分頁:123

學會正確審視自己    我們的身體喜歡在陽光下漫步,我們的靈魂卻習慣于在黑暗中行走,因此,才有了諸多的不知不覺,才有了無數的熟視無睹。學會審視自己,就是把自己放在旁觀者的角度,打量自己,校正自己,反思自己。人們常說:做人應明如鏡,清似水。多照照鏡子,才能揚長避短,才能在生活中、工作中做到有的放矢。    人心再復雜,都有看清的時候,而自己的心,再簡單都是那樣迷惑。我們在看電影、電視的時候,往往非常憎恨那些性格怪異、行為古怪的人,實際上,當你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換一個角度去看,可能與他沒什么兩樣,只是,你自己從來不知道是這樣子。人生,最大的遺憾是站不到遠處去審視自己,最大的困難是無法戰勝自己。    心理學家王浩平說:“當你遇到可以改變的事情時,請學會充分把握;當你遇到無法選擇的事情時,請學會安然接納。我們不是神仙,也不是完人,皆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自然也免不了生活的苦辣酸甜,自然就會有快樂,有郁悶,有喜悅,有無奈,更有許許多多的不如意。如果一個人只靠別人的理解、包容過日子,那就永遠無法成長。學會審視自己,學會在走過的苦辣酸甜中思考、體會、領悟,才是生命的一次飛躍。    你若想擁有較高的信譽,就必須積累你的實踐和行動,當人們看到你的執著和作用,你才能得到信譽和信任;你若想擁有真誠的友誼,就必須放低自己,一味地趾高氣揚,就會失去自我,更不會獲得別人的贊許。正確地審視自己的付出與收獲,以感恩之心對待工作;(人生感悟  www.lz13.cn)正確地審視自己的能力和素質,以恐慌之心抓緊學習;正確的審視自己的人品和表現,以慎獨之心學習做人,你將擁有不平凡的自己。    審視自己是情商修煉的基礎,它能形成健全的人格結構,培養良好的道德素質。誠然,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充分地認識自己的缺點,這本身就是一種自我革命和自我超越。缺點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客觀必然性,問題的關鍵不在于消滅缺點,而在于我們能否采取措施讓它的負面影響發揮最小。    愚癡的人,一直想讓別人了解他,有智慧的人,卻努力地了解自己。《論語》中說:“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在如今這個浮躁的年代,人們往往看不到自身的不足,但是,成就往往喜歡眷顧那些虛懷若谷,并能時常審視自己的人。有句話說:最黑暗的不是環境,而是心的世界。如果在有限的時間里,你還不能擁有你所追求的光環,那么,朋友,請好好審視自己,調整心態,努力做好當下的自己,也許,你會有一個意外的驚喜。分頁:123

老舍:東西  晚飯吃過了好久,電報還沒有到;鹿書香和郝鳳鳴已等了好幾點鐘——等著極要緊的一個電報。  他倆是在鹿書香的書房里。屋子很大,并沒有多少書。電燈非常的亮,亮得使人難過。鹿書香的嘴上搭拉著支香煙,手握在背后,背向前探著些;在屋中輕輕的走。中等身材,長臉,頭頂上禿了一小塊;臉上沒什么顏色,可是很亮。光亮掩去些他的削瘦;大眼,高鼻梁,長黑眼毛,顯出幾乎是俊秀的樣子。似乎是欣賞著自己的黑長眼毛,一邊走一邊連連的眨巴眼。每隔一會兒,他的下巴猛的往里一收,脖子上抽那么一下,象噎住了食。每逢一抽,他忽然改變了點樣兒,很難看,象個長臉的餓狼似的。抽完,他趕快又眨巴那些黑美的眼毛,仿佛為是恢復臉上的俊秀。  煙卷要掉下來好幾回,因為他抽氣的時候帶累得嘴唇也咧一咧;可是他始終沒用手去扶,沒工夫顧及煙卷。煙卷到底被脖子的抽動給弄掉了,他眨巴著眼用腳把它揉碎。站定,似乎想說話;脖子又噎了一下,忘了說什么。  郝鳳鳴坐在寫字臺前的轉椅上,臉朝著玻璃窗出神。他比鹿書香年輕著好些,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圓頭圓臉圓眼睛,有點傻氣,可是俊得挺精神,象個吃飽了的笨狗似的。洋服很講究,可是被他的面貌上體態減少了些衣服的漂亮。自膝以下都伸在寫字臺的洞兒里,圓滿得象倆金橘似的手指肚兒無聲的在膝上敲著。他早就想說話,可是不便開口。抽冷子院中狗叫了一聲,他差點沒由轉椅上出溜下去,無聲的傻笑了一下,向上提了提身子,繼續用手指敲著膝蓋。  在飯前,雖然著急,還能找到些話說;即使所說的不都入耳,也愿意活動著嘴唇,掩飾著心中的急躁。現在,既然靜默了許久,誰也不肯先開口了,誰先開口仿佛就是誰沉不住氣。口既張不開,而著急又無濟于事,他們都想用一點什么別的事岔開心中的煩惱。那么,最方便的無過于輕看或甚至于仇視面前的人了。郝鳳鳴看著玻璃,想起自己當年在英國的一個花園里,伴著個秀美的女友,欣賞著初夏的櫻花。不敢順著這個景色往下想,他撩了鹿書香一眼——在電燈下立著,頭頂上禿的那一塊亮得象個新鑄的銅子。什么東西!他看準了這個頭上禿了一塊的家伙。心中咒罵,手指在膝蓋上無聲的擊節:小小的個東洋留學生,人模狗樣的竟自把個地道英國碩士給壓下去,什么玩藝!  郝鳳鳴真是不平,憑自己的學位資格,地道西洋留學生,會來在鹿書香這里打下手,作配角;鹿書香不過上東洋趕過幾天集,會說幾個什么什么“一馬司”!他不敢再想在英國時候那些事,那些女友,那些志愿。過去的一切都是空的。把現在的一切調動好了才算好漢。是的,現在他有妻小,有包車,有擺著沙發的客廳,有必須吃六角錢一杯冰激凌的友人……這些湊在一塊才稍微象個西洋留學生,而這一切都需要錢,越來越需要更多的錢。為滿足太太,為把留學生作到家,他得來敷衍向來他所輕視的鹿書香,小小的東洋留學生!他現在并非沒有事作,所以他不完全懼怕鹿書香。不過,他想要進更多的錢,想要再增高些地位,可就非仗著鹿書香不可。鹿書香就是現在不作事,也能極舒服的過活,這個,使他羨慕,由羨慕而忌妒。鹿書香可以不作事而還一天到晚的跳騰,這幾乎是個靈感;鹿書香,連鹿書香還不肯閑著,郝鳳鳴就更應當努力;以金錢說,以地位說,以年紀說,他都應當拚命的往前干,不能知足,也不許知足。設若光是由鹿書香得到這點靈感,他或者不會懷恨,雖然一向看不起這個東洋留學生。現在,他求到鹿書香的手里,他的更好的希望是仗著鹿書香的力量才能實現,難堪倒在其次,他根本以為不應當如此,一個西洋留學生就是看洋樓也比留東洋的多看見過幾所,先不用說別的!他不平。可是一時無法把他與鹿書香的上下顛倒過來。走著瞧吧,有朝一日,姓郝的總會教鹿書香認識清楚了!  又偷偷看了鹿書香一眼,他想起韻香——他的太太。鹿書香的叔伯妹妹。同時,他也想起在英國公園里一塊玩耍的那個女郎,心中有點迷糊。把韻香與那個女郎都攙在一處,仿佛在夢中那樣能把倆人合成一個人,他不知是應當后悔好,還是……不,娶了就是娶了,不便后悔,韻香又清楚的立在目前。她的頭發,燙一次得十二塊錢;她的衣服,香粉,皮鞋,手提包……她可是怪好看呢!花錢,當然得花錢,不成問題。天下沒有不費錢的太太。問題是在自己得設法多掙。想到這兒,他幾乎為憐愛太太而也想對鹿書香有點好感。鹿書香也的確有好處:永遠勸人多掙錢,永遠教給人見縫子就鉆……郝鳳鳴多少是受了這個影響,所以才肯來和他一同等著那個電報。有這么個大舅子,正如有那么個漂亮的太太,也并不是件一希望就可以作到的事。到底是自己的身分;當然,地道留英的學生再弄不到這么點便宜,那還行!  即使鹿書香不安著好心,利用完了個英國碩士而過河拆橋,郝鳳鳴也不怕,他是鹿家的女婿,憑著這點關系他敢拍著桌子,指著臉子,和鹿書香鬧。況且到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把韻香搬了來呢!是的,一個西洋留學生假若干不過東洋留學生的話,至少一個妹夫也可以挾制住個大舅子。他心中平靜起來,臉上露出點笑容,象夏天的碧海,只在邊岸上擊弄起一線微笑的白花。他閉上了眼。  狗叫起來,有人去開大門,郝鳳鳴猛的立起來,臉上忽然發了熱。看看窗外,很黑;回過頭來看鹿書香,鹿書香正要點煙,右手拿著火柴,手指微微的哆嗦;看著黑火柴頭,連噎了三口氣。  張順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個白紙封,上面畫著極粗的藍字。亮得使人難過的電燈似乎把所有的光全射在那個白紙封兒上。鹿書香用手里的火柴向桌上一指。等張順出去,他好象跟誰搶奪似的一把將電報抓到手中。  郝鳳鳴不便于過來,英國紳士的氣派使他管束住心中的急切。可是,他臉上更熱了。這點熱氣使他不能再呆呆的立候,又立了幾秒鐘,他的紳士氣度被心中的熱氣燒散,他走了過來。  鹿書香已把電報看了兩遍,或者不止兩遍,一字一字的細看,好象字字都含著些什么不可解的意思。似乎沒有可看的了,他還不肯撒手;郝鳳鳴立在他旁邊,他覺得非常的可厭。他一向討厭這個穿洋服的妹夫,以一個西洋留學生而處處仗著人,只會吃冰激凌與跳舞,正事兒一點也不經心。這位留學生又偏偏是他的妹丈,為鹿家想,為那個美麗的妹妹想,為一點不好說出來的嫉妬想,他都覺得這個傻蛋討厭,既討厭而又幸運;他猜不透為什么妹妹偏愛這么個家伙,妹妹假若真是愛他,那么他——鹿書香——似乎就該討厭他,說不出道理來,可是只有這么著心里才舒服一點。他把電報扔在桌子上,就手兒拿起電報的封套來,也細細的看了看。然后,似乎忘了郝鳳鳴的討厭,又從郝的手里看了電報一遍,雖然電報上的幾個字他已能背誦出來,可還細心的看,好似那些藍道子有什么魔力。  郝鳳鳴也至少細細看了電報兩遍。覺出鹿書香是緊靠在他的身旁,他心中非常憋悶得慌:紙上寫的是鹿書香,身旁立著的是鹿書香,一切都是鹿書香,小小的東洋留學生,大舅子!  “怕什么偏有什么,怕什么……”鹿書香似乎沒有力量說完這句話,坐下,噎了口氣。  “可不是,”郝鳳鳴心中幾乎有點快活,鹿書香的失敗正好趁了他的心愿,不過,鹿的失敗也就是自己的失敗,他不能完全憑著情感作事,他也皺上了眉。  鹿書香閉上了眼,仿佛極疲倦了似的。過了一會兒,臉上又見了點血色,眼睛睜開,象和自己說似的:“副局長!副——局長!”  “電碼也許……”郝鳳鳴還沒有放手那個電報,開始心里念那些數目字,雖然明知一點用處沒有。  “想點高明的會不會!”鹿書香的話非常的難聽。他很想說:“都是你,有你,什么事也得弄嘩拉了!”可是他沒有往外說,一來因為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二來面前沒有別人,要泄泄怒氣還是非對郝鳳鳴說說不可;既然想對他說說,就不能先開口罵他。他的話轉到正面兒來:“局長,好;聽差,也好;副局長,哼!我永不嫌事小,只要獨當一面就行。副局長,副師長,副總統,副的一切,凡是副的都沒用!遞給我支煙!”  “電報是犬棱發的,正式的命令還沒有到。”郝鳳鳴鄭重的說。對鹿書香的人,他看不大起;對鹿書香的話,他可是老覺得有些價值。鹿書香的話總是由經驗中提煉出來的,老能夠赤裸裸的說到事情的根兒上,就事論事,不帶任何無謂的感情與客氣。郝鳳鳴曉得自己沒這份兒本事,所以不能不佩服大舅子的話,大舅子的話比英國紳士的氣度與文化又老著幾個世紀,一點虛偽沒有,伸手就碰在癢癢筋兒上。“什么正式的命令?你這人沒辦法!”鹿書香很想發作一頓了,可是又管住了自己,而半惱半親近的加了點解釋:“犬棱的電報才算事,命令?屁!”  郝鳳鳴依然覺得這種話說得很對,不過象“屁”字這類的字眼不大應該出自個紳士的口中。是的,他永遠不能佩服鹿書香的態度與舉動——永成不了個英國人所謂的“貞頭曼”;大概西洋留學生的這點陶冶永遠不是東洋留學生所能及的。好吧,不用管這個,先討論事情呢:“把政府放在一邊,我們好意思駁回犬棱?”  “這就是你不行的地方!什么叫好意思不好意思?無所謂!”鹿書香故意的笑了一下。“合我的適便作,反之就不作;多喒你學會這一招,你就會明白我的偉大了。你知道,我的東洋朋友并不止是犬棱?”  郝鳳鳴沒說出什么來。他沒法不佩服鹿書香的話,可又沒法改變他一向輕視這位內兄的心理,他沒了辦法。鹿書香看妹丈沒了話,心中高興了些:“告訴你,鳳鳴,我若是只弄到副局長,那就用不著說,正局長必定完全是東洋那邊的;我壞在擺脫不開政府這方面。你記住了:當你要下腳的時候,得看清楚哪邊兒硬!”  “那么正局長所靠著的人也必定比犬棱還硬?”郝鳳鳴準知道這句說對了地方,圓臉上轉著遭兒流動著笑意。鹿書香咂摸著味兒點了點頭:“這才象句話!所以我剛才說,我的東洋朋友并不止是犬棱。你要知道,自從九一八以后,東洋人的勢力也并不集中,誰都想建功爭勝,強中自有強中手。在這種亂動的局面中,不能死靠一個人。作事,如同游泳,如同駛船,要隨著水勢,隨時變動。按說,我和犬棱的關系不算不深,我給他出主意,他不能不采納;他給我要位置,我一點也不能懷疑。無奈,他們自己的爭斗也非常的激烈,咱們可就吃了詿落!現在的問題是我還是就職呢,還是看看再說?”  “土地局的計劃是我們擬就的,你要是連副局長都推了,豈不是連根兒爛?”郝鳳鳴好似受了鹿書香的傳染,也連連的眨巴眼。“據我看,即使一點實權拿不到,也跟他們苦膩。這,一來是不得罪犬棱,二來是看機會還得把局長抓過來,是不是?”  “也有你這么一說,也有你這么一說,”鹿書香輕輕的點著頭。“可是有一樣,我要就了副局長,空筒子的副局長,你可就完了。你想呀,有比犬棱還硬的人立在正局長背后,還有咱們薦人的份兒?我掛上個名,把你甩了,何苦呢!我閑也還閑得起,所以不肯閑著的原因,一來是我愿意提拔一些親友,造成咱們自己的勢力,為咱們的晚輩設想,咱們自己不能不多受點累。二來是我有東洋朋友,我知道東洋的事,這點知識與經驗不應當隨便扔棄了。妬恨我的也許叫我賣國賊,其實我是拿著自己的真本領去給人民作點事,況且東洋人的辦法并不象大家所說的那么可惡,人家的確是有高明人;老實不客氣的說,我愿意和東洋人合作;賣國賊?蓋棺論定,各憑良心吧!”他閉上眼,緩了一口氣。“往回說吧,你要是教我去作副局長,而且一點不抱怨我不幫忙你,我就去;你若是不諒解我呢,吹,我情愿得罪了犬棱,把事推了!怎樣?”郝鳳鳴的氣不打一處來。倒退——不用多了——十年,他一定會對著鹿書香的臉,吶喊一聲賣國賊。現在,他喊不出來。現在,他只知道為生活而生活著;他,他的太太,都短著許多許多的東西;沒有這些東西,生活就感到貧窘,難堪,毫無樂趣。比如說,夫婦們商議了多少日子了,始終也沒能買上一輛小汽車;沒有這輛小汽車,生活受著多么大的限制,幾乎哪里也不敢去,一天的時間倒被人力車白白費去一半!為這輛小汽車,為其他好些個必需的東西,使生活豐富的東西,他不能喊賣國賊;他現在知道了生命的意義,認識了生活的趣味;少年時一切理想都是空的,現在也只知道多掙錢,去豐富生命。可是受了騙,受了大舅子的騙,他不能忍受,他喊不出賣國賊這三個字,可是也不甘心老老實實的被大舅子這么玩弄。  他恨自己,為什么當初要上英國去讀書,而不到東洋去。看不起東洋留學生是真的,可是事實是事實,現在東洋留學生都長了行市,他自己落了價。假若他會說日語,假若他有東洋朋友,就憑鹿書香?哼,他也配!  不,不能恨自己。到底英國留學生是英國留學生;設若鹿書香到過英國,也許還不會壞到這個地步!況且,政治與外交是變化多端的,今年東洋派抬頭,焉知明年不該留歐的走運呢?是的,真要講亡國的話,似乎亡在英國人手里還比較的好一些。想到這里,郝鳳鳴的氣消了一些,仿佛國家亡在英人手里是非常的有把握,而自己一口氣就闊起來,壓倒鹿書香,壓倒整個的東洋派,買上汽車,及一切需要的東西,是必能作到的。  氣消了一些,他想要大仁大義的勸鹿書香就職,自己情愿退后,以后再也不和大舅子合作;好說好散,貞頭曼!  他剛要開口,電話鈴響了。本不想去接,可是就這么把剛才那一場打斷,也好,省得再說什么。他拿下耳機來:“什么局長?方?等等。”一手捂住口機,“大概是新局長,姓方。”鹿書香極快的立起來:“難道是方佐華?”接過電話機來:“喂,方局長嗎?”聲音非常的溫柔好聽,眼睛象下小雨似的眨巴著。“啊?什么?”聲音高了些,不甚好聽了。“嘔,局長派我預備就職禮,派——我;嗯,曉得!”猛的把耳機掛上了。“你怎么不問明白了!什么東西,一個不三不四的小職員敢給我打電話,還外帶著說局長派我,派——我!”他深深的噎了一口氣。  “有事沒事?”郝鳳鳴整著臉問,“沒事,我可要走啦;沒工夫在這兒看電話!”  鹿書香仿佛沒有聽見,只顧說他自己的:“哼,說不定教我預備就職典禮就是瞧我一手兒呢!厲害!擠我!我還是干定了,鳳鳴你說對了,給他們個苦膩!”說完,向郝鳳鳴笑了笑。“預備個會場,還不就是擺幾把椅子的事?”郝鳳鳴順口答音的問了句,不希望得到什么回答,他想回家,回家和韻香一同罵書香去。  “我說你不行,你老不信,坐下,不忙,回頭我用車送你去。”看郝鳳鳴又坐下,他閉了會兒眼才說:“光預備幾把椅子可不行!不行!掛國旗與否,掛遺囑與否,都成問題!掛呢。”右手的中指搬住左手的大指,“顯出我傾向政府。犬棱們都是細心的人。況且,即使他們沒留神,方佐華們會偷偷的指點給他們。不掛呢,”中指點了點食指,“方佐華會借題發揮,向政府把我刷下來,先剪去我在政府方面的勢力。你看,這不是很有些文章嗎?”  郝鳳鳴點了點頭,他承認了自己的不行。不錯,這幾年來,他已經把少年時的理想與熱氣掃除了十之八九,可是到底他還是太直爽簡單。他“是”得和鹿書香學學,即使得不到什么實際的利益,學些招數也是極可寶貴的。“現在的年月,作事好不容易!”鹿書香一半是嘆悔自己這次的失敗,一半是——比起郝鳳鳴來——贊美自己的精明。“我們這是閑談,閑談。你看,現在的困難是,人才太多,咱們這邊和東洋那邊都是人多于事。于是,一人一個主意,誰都設法不教自己的主意落了空。主意老在那兒變動。結果弄成誰胳臂粗誰得勢,土地局是咱們的主意,臨完教別人把飯鍋端了去。我先前還力爭非成廳不可,哼,真要是被人家現成的把廳長端去,笑話才更大呢!我看出來了,我們的主意越多,東洋人的心也就越亂,他們的心一亂,咱們可就抓不著了頭。你說是不是?為今之計,咱們還得打好主意。只要有主意,不管多么離奇,總會打動東洋人——他們心細,不肯輕易放過一個意見;再加上他們人多,咱們說不動甲,還可以獻計給乙,總會碰到個愿意采納的。有一個點頭的,事情就有門兒。鳳鳴,別灰心,想好主意。你想出來,我去作;一旦把正局長奪回來,你知道我不會白了你。我敢起誓!”“上回你也起了誓!”郝鳳鳴橫著來了一句。  “別,別,咱倆不過這個!”鹿書香把對方的橫勁兒往豎里扯。“你知道我是副局長,你也知道副局長毫無實權,何苦呢!先別搗亂,想高明的,想!只要你說出這道兒,我就去,我不怕跑腿;這回干脆不找犬棱,另起爐灶,找沉重的往下硬壓。我們本愿規規矩矩的作,不過別人既是亂抄家伙,我們還能按規矩作嗎?先別氣餒,人家亂,咱們也跟著亂就是了,這就叫作時勢造英雄!我就去就副局長的職,也嘗嘗閑職什么味兒。假若有好主意的話。也許由副而正,也許一高興另來個機關玩玩。反正你我的學問本領不能隨便棄而不用,那么何不多跑幾步路呢?”  “我要是給你一個主意,你給我什么?”郝鳳鳴笑著,可是笑得僵不吃的。“這回我不要空頭支票,得說實在的。比如說,韻香早就跟就要輛小汽車……”  “只要你肯告訴我,靈驗了以后,準有你的汽車。我并非沒有主意,不過是愿意多搜集一些。誰知道哪一個會響了呢。”  “一言為定?我回去就告訴她!你知道姑奶奶是不好惹的?”  “曉得呀,還用你說!”  “你聽這個怎樣,”郝鳳鳴的圓眼睛露出點淘氣的神氣,“掘墓行不行?”  “什么?”  “有系統的挖墳,”郝鳳鳴笑了,承認這是故意的開玩笑。“有你這么一說,”鹿書香的神氣可是非常的鄭重,“有你這么一說!你怎么想起來的。是不是因為土地局而聯想到墳墓?”  “不是快到陰歷十月一了。”郝鳳雞把笑意收起去,倒覺得有點不大好意思了。“想起上墳燒紙,也就想起盜墓來,報紙上不是常登著這種事兒?”  “你倒別說,這確是個主意!”鹿書香立起來,伸出右手,仿佛是要接過點什么東西來似的。“這個主意你給我了?”“送給你了;靈驗之后,跟你要輛汽車!不過,我想不起這個主意能有什么用處。就是真去實行,也似乎太缺德,是不是?”郝鳳鳴似乎有點后悔。  “可惜你這個西洋留學生!”鹿書香笑著坐下了。“墳地早就都該平了!民食不足,而教墳墓空占著那么多地方,豈不是愚蠢?我告訴你,我先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大概的哪怕先把一縣的地畝與墳地的比例弄出來呢,報上去,必足以打動東洋人,他們想開發華北,這也是一宗事業,只須把墳平了,平白的就添出多少地畝,是種棉,種豆,或是種鴉片,誰管它種什么呢,反正地多出產才能多!這是一招。假如他們愿意,當然愿意,咱們就有第二招:既然要平墳,就何不一打兩用,把墳里埋著的好東西就(www.lz13.cn)手兒掘出來?這可又得先調查一下,大概的能先把一縣的富家的塋地調查清了,一報上去就得教他們紅眼。怎么說呢,平墳種地需要時間,就地摳餅夠多么現成?真要是一縣里挖出幾萬來,先不用往多里說,算算看,一省該有多少?況且還許挖出些件無價之寶來呢?哼!我簡直可以保險,平墳的主意假若不被采納,檢著古墳先掘幾處一定能行!說不定,因此咱們還許另弄個機關——譬如古物之類的玩藝——專辦這件事呢?你要知道,東洋人這二年來的開發計劃,都得先投資而后慢慢的得利;咱們這一招是開門見山,手到擒來!就是大爵兒們不屑于辦,咱們會拉那些打快杓子的,這不比走私省事?行,鳳鳴!你的汽車十之八九算是妥當了!”  “可是,你要真能弄成個機關,別光弄輛破汽車搪塞我;你的會長,我至少得來個科長!”郝鳳鳴非常的后悔把這么好的主意隨便的賣出去。  “你放心吧,白不了你!只要你肯用腦子,肯把好主意告訴我,地位金錢沒問題!誰教咱們趕上這個亂世呢,咱們得老別教腦子閑著,腿閑著。只要不怕受累,話又往回來說,亂世正是給我們預備的,亂世才出英雄!”  郝鳳鳴鄭重的點了點頭,東西兩位留學生感到有合作的必要,而前途有無限的光明!   老舍作品_老舍散文集 老舍:宗月大師 老舍:小型的復活分頁: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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